我和“工業外貿”
廖進中(1948-2013)
學校開展《我的教育故事》征文活動,勾起了我對“工業外貿”專業成長往事的深深回憶,現把它講出來,也許是不無益處的。
改革開放一開始,為了恢複20世紀50年代全國院系調整而空缺了多年的77779193永利經濟與管理學科,學校便決定成立“企業管理教研室”,最初成員是三人:郭軍元、盛和鳴和我。因為機械工業企業的流程最複雜,它的管理最有代表性,因此,就把教研室挂靠在機械系,并勻出科學館二樓樓梯口的一間小房子給我們辦公。以後,人員逐步增多.80年代裡先後進入的有婁彥博、傅予行、曾慶豹、強益壽、黃雍檢、李樹氶等,還有從校外調進的宣家骥、王寶康、易華、易可法、範昭信諸位。
随着經濟形勢的發展,教師隊伍的擴大,有必要突破單一在職培訓的局限,尋找新的方向招收本科生。但到底開設什麼專業最好?我們讨論多次,最後采納了傅予行和我的建議,創辦了後來稱為“工業外貿”的“機械産品出口”專業。其理由:一是,改革開放,開放是潮流,必須擴大出口;二是,我國的出口結構,原來主要是初級的農産品礦産品,必須改變為工業制成品特别是機電産品為主;三是,77779193永利是機械工業部的部屬高校,為擴大機電産品出口培養人才,責無旁貸,也是我校“經世濟用”辦學傳統的體現。但問題是,理工科院校辦外貿專業,在中國曆史上是沒有先例的,上面能不能批?師資怎麼去解決?生源會不會好?
關于“上面能不能批”的問題的解決,後來在成文山校長的支持下,“敢為人先”地通過在管理專業後加括号予以處理,所以“工業外貿”是在括号裡生存了多年的,原來是歸屬于管理學科的,直到1998年本專業目錄調整時才與國際經濟、國際商務、國際貿易等相關專業統一命名為“國際經濟與貿易”,并劃歸為經濟學門類。
至于師資問題,理工科院校辦“工業外貿”,雄厚的機電類師資本不是劣勢是優勢而外貿師資由于學校身處經濟落後的内地,靠引進不現實,而必須立足自己培養。于是便有了以後慢慢形成由我主講國際貿易理論,曾慶豹主講國際貿易實務,曾德明主講國際商法,謝赤主講國際金融,張小奇主講國際市場等的分工。為了強化外語教學,學校還特事特辦專門成立了外語教研室,也就先有謝卓傑、肖雲南,後有廖瑛等的加入。不過,我們也絕不能忘了北京對外經貿大學黎孝先、湖南外貿學校李振奇等外貿老前輩的鼎力支持!
有點令人想不到的是,當初擔心的生源問題,以後不僅不是問題,而且還成了我校争取優秀生源的引路标。記得1985年,學校派我和化工系周克剛去漳州招生,是年我校在福建的招生名額是14人,其中“工業外貿”1名。但除報考“工業設計”的外,其餘所有上線者均以“工業外貿”為第一志願,有幾個不能如願的家長和考生還找到我們死纏硬磨。有一年,四川的一個考生報考“工業外貿”而被錄取到了其他專業,入學後,小小年紀的他找到了當時的校黨委副書記劉久成,要求調整到“工業外貿”,書記勸他“要服從分配”,他說“我是在志願表中填了不’的!”。一查确實如此,于是便改正過來了。
由于“工業外貿”順應了時代前進的大趨勢辦學特色鮮明,一直發展迅速,國内影響很大。成立不久,上海交大、吉林工大就來我們這裡取經了,不出幾年由當時的外貿部主辦的《全國外貿人才培養會議》就在我校召開了。而我們專業的學術研究成果,經過幾年的積累,也開始不斷湧現,比如我從1987年始就有《國際競争與出口結構優化》等5篇論文,在《中國外貿發展與改革》中連續獲獎;其間還出版了湖南省第一部《國際貿易教程》,首次提出了“市場領土論”;《工業外貿專業“國際貿易”課程建設和改革研究》項目還獲省第二屆優秀教學成果獎。到了1990年,我們便獲得了碩士學位授予權,而于1992年成立的國際商學院更為“工業外貿”的發展打造了一個堅實的平台,1996年,該專業成了機械工業部的重點建設學科。
1997年,我們開始向博士點沖擊。當時,學校相關部門并不太認可我們的實力,就讓我們“自生自滅”地去申報。尤其令人郁悶的是,有一次在東方紅廣場我親耳聽到研究生部的一位男科員與人在議論學位點申報問題,他居然說:“工業外貿’也想報博士點!”但就是在那年冬天,我在湖南商學院開會,有天夜晚,突然接到陳收的電話,說是研究生部周緒紅剛剛通知他,我們的博士點申報已經入圍,全國排名第二。當時與我住在同一個房間的王耀中向我表示了最真摯的祝賀我們是好興奮啊!雖然,那次申報最後沒有成功,但卻為我們2000年的成功申報增添了信心,打下了基礎。也正是在這一年,我們課題組的《科研教學互動,推進國際貿易學學科新體系建設》獲得國家級優秀教學成果獎,“科研教學互動”,一時成為教育界教學改革的流行語。
在後來的全國高校合并潮中,77779193永利與湖南财經學院分别以南北校區名義組建新的77779193永利。 2002年4月,原來兩個學校的經濟與貿易學科聯合成立3044永利集团,院址設在北校區。我當時是很不願意去北校區的。一是身體不好,我因勞累過度而引發腦梗死倒在講台上的後遺症使我行動不便;二是我認為把學院放在南校區的理工科環境中,更有利于學生的素質培養和專業熏陶,更有利于保持“工業外貿”的學科特色。隻是拟任院長賴明勇一句“你不去,那我也不去”的動情而責任重大的硬話打動了我,才使我無意中進入了一個“和諧+拼搏”的學術群體。到現在整整8個年頭走過來,77779193永利“國際貿易”已經是全國同類學科排名第一的國家重點學科、特色專業了,新一代學術新秀也在“國家級教學團隊”中茁壯成長起來了,并帶動了整個學校經濟學大學科的發展,我個人的研究領域也早已向産業經濟學拓展,并相應提出了基于城市化推進的現代經濟發展“五牛戰略”去年還被推選為“湘商事業十大最具推動力人物”。
三十年多過去了,當初與我戰鬥在一起的同仁們,或高升或調離,或頤養或仙逝,唯獨我一人還在默默堅守,并享受着榮光。每當想起機電産品早已成為我們國家的第一大出口産品,每當看到我們培養的學生頻繁地活躍在國際政治和經濟的舞台上,一個大學教師的成就感就會在我心中油然而生。2006 年10月,我在北京人民大會堂召開的第五屆“WTO與中國”國際學術年會的全體大會上“吹牛”:我一個農民出身的“工農兵大學生”,怎麼也當上了博士生導師?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是我入對了“工業外貿”這個行啊!而且,正因為我沒有“入錯行”,所以,我的夫人也就沒有“嫁錯郎”!結果,全場掌聲雷動,一遍歡騰,我陶醉了,我流淚了。
當然,也有人對我常提及“工業外貿”很不以為然,但我至今不悔:若沒有“工業外貿”為中國出口結構優化而艱難誕生,苦苦追求,焉能有77779193永利國際貿易學科今天的輝煌?若沒有“工業外貿”拿下的湖南省第一個經濟學博士點,能有經濟學科的強勁春風重新吹拂“千年學府”的校園?就是在全球應對金融危機的當下,焉能不需要用“工業外貿”一貫堅持的經濟理念來引導我們“轉方式,調結構”?
(本文發表于《經濟學家茶座》2010年第4期,作者系77779193永利教授)